2019年7月11日 星期四

隨筆文章-《月台上》第一章-相會別離

第一章-相會別離

那天之後,許麗兒第一次真正感受到分開的滋味。各走他方的兩人,在人生路上繼續各自前行。

時間前行,人生的路途有如列車車軌,看似四通八達,來來回回,有一天,又一次接上。

五年過去,許麗兒放下一身校服,換上便裝,在努力和幸運之神祝福下,順利步入了高尚學府,感受這個時代年輕人應有的氣息,享受自由思想的環境,嘗試一切新鮮物,嘗試一切孩童時的禁忌品。

脫去一身稚氣,脫不了命運。

許麗兒習以為常地走進列車車廂,珍而重之地拿著努力兼差下換來的成果,最新型的手提電話,手,按著按著電話上的鍵盤,耳,掛著耳機,聽著自己專屬的歌曲唱片。

許麗兒就在這公共空間中享受著自己的私人空間。

「咇咇咇!車門即將關上」列車響起廣播。車水馬龍的乘客湧入車廂之中,許麗兒依在車廂中的一角,娜移著自己的身體,讓出更多的空間,讓更多的乘客能走進來。

人,太多了,一湧之下有一位年輕人跌向許麗兒身前。已經因著人潮而盡力收縮自己的許麗兒,在驚惶失措下看到年輕人伸手一張,盡力地按著許麗兒身後的牆,也盡力地避免與許麗兒有什麼身體接觸。

「對不起,小姐,沒有把你嚇壞嗎?.....是你嗎?麗兒,許麗兒。」

年輕人禮貌向許麗兒道歉,直到兩人四目交接,命運又再一次叫他們連上。許麗兒一時間不能接受這雙重的衝擊。首先,不能接受這麼擠迫,這樣被一位陌生男子緊迫壓上。接著,不能接受理應離開了許麗兒生命的人,還有機會,走到眼前,如此接近。

現在眼前這位年輕人,不再是昔日的青年人,雖然臉上還是帶有一點點稚氣,但變得古銅色的肌膚散發著陽光美,配上比昔日更結實的肌肉軀體,這位美男子快將成型。

「妳還好嗎?」年輕人輕聲問。「麗兒,妳,好像瘦了一點。」年輕人如常地輕撫著許麗兒的髮絲,就像如初。許麗兒一直也反應不回來,像跌像了時光機般,由一份驚嚇去到驚喜,由驚喜回到心荒意亂,一切像回到最初。

正當兩人四目交投,用眼神對話的時候,年輕人身上的緊身牛仔褲內,傳出陣陣的震動,原來是年輕人的手機收到來電。

年輕人眼中閃過一絲惶恐的眼神,閃去許麗兒熱情的目光。可惜閃不過許麗兒的警覺。

年輕人從口袋中拿出電話,輕聲細語幾句說話。許麗兒刻意地把頭轉向另一方,刻意地不去留意年輕人手提電話上貼紙相,刻意地不去留意套在年輕人左手上的手繩,縱使年輕人的左手一直在垂下。

許麗兒刻兒地回避著,可惜卻逃不掉,離不開。

許麗兒不想聽到年輕人的輕聲細語,不想聽到年輕人說著甜言蜜語,更不想聽到年輕人深情細說著過去一直祈待的三個字。

許麗兒清楚知道,年輕人現在的對象並不是許麗兒自己。聽到的一切,看到的一切並不是屬於許麗兒的。

許麗兒只想逃離這個空間。

「咇咇咇!下一站是......」列車車廂作出廣播,向各位乘客示意列車將要到站。

許麗兒沒有理會年輕人把手提電話放回口袋中,沒有理會年輕人想將手放到許麗兒的肩膀上,看不到年輕人在掙扎,看不到年輕人的迷惘。

理知叫許麗兒一手將年輕人伸出的右手打走。

「我要下車了。」許麗兒冷冷地說。

年輕人呆了呆,想不到會被打走右手。正當年輕人回應「哦」的時候,許麗兒將雙手抱緊胸前,將手提包拉緊貼身,然後許麗兒說了聲「借借」,年輕人條件反射下讓開身子,任由許麗兒從他的身邊離開。不同的是,年輕人再沒有作出任何挽留,徐徐地任由許麗兒消失在眼前,任由車門如常地關上。

許麗兒沖出車門狂跑,一邊跑動著,一邊用手緊閉著她的咀唇。許麗兒的眼眶充滿著淚,滿滿的淚快要填滿她的眼眶傾瀉出來。

「你還愛我嗎?」許麗兒咀裏輕聲說道。

許麗兒不敢面著自己的心,不敢相信過去的身影還纏繞著。過去的感覺如飛快重現,在咀角上留下親吻的味道,擁抱過後的餘溫,還有青年人每一次飛快地趕過來的體味,刺激入心。摸摸手上的為那段感情留下的傷痕,刺耳的爭吵聲,大力拋開雙手的質感同時交雜,紐結心扉。

許麗兒蹲下來,任由回憶的走馬燈在腦中飛過。

「小傻瓜,妳沒有事嗎?」

過了好一會兒,一位英俊男子走到許麗兒的身邊,拍拍許麗兒的肩膀。

許麗兒用手臂擦擦她臉上的眼淚,然後跌入男子的懷中繼續放哭。

許麗兒好想好想,好想好想將一切一切過去抺走,好想好想將過去的種種隨淚水流走。

男子抱著許麗兒,如安撫受驚的小貓般,輕掃著許麗兒的背,用溫柔又暖暖的一雙手,一下一下地,安撫著許麗兒的情緒。

「你......為什麼......會在這裏?」許麗兒回復一點冷靜,望望眼前人,充滿疑惑地問。

「愛的呼喚,天知道我的心上人要哭要傷心了,所以差派天使來叫我守候妳。要我好好愛護妳。」男子從口袋中拿出紙巾,用紙巾印著許麗兒的臉頰眼底,幫許麗兒印走淚痕。
「口甜舌話!」許麗兒口上回應,心裡甜絲接著道「但我接受。」後,將頭,依偎著男子身上,依偎著令許麗兒平靜又感到窩心的胸口上。

許麗兒躺著充滿彈性的胸膛,聽著「砰砰」在跳的心音,像忘記了什麼,像得到了什麼。

「咇咇咇!列車即將到站,月台上的乘客請先讓車上的乘客落車!」

月台的廣播打破了兩人的寧靜,男子輕拉開許麗兒,柔聲地問:「小寶貝,為什麼妳會在這兒?我和妳不是相約在列車終站?而且,誰人把妳弄哭了?」

許麗兒笑了笑,沒有回答男子的問題,反而向男子要求︰「你,從今開始不要離開我!」

「傻瓜,我不會離開妳,只要我還有伸手的力氣,我就一定會捉緊妳。」男子堅定地說道。

正當男子想伸手捉緊許麗兒的時候,許麗兒的手往後一縮。
「口甜舌話!唔理你!啍!」許麗兒咀角向上揚了一揚,然後任由男子再一次的捉緊,這一次,許麗兒相信,這位男子能將許麗兒自己捉緊,許麗兒也相信可以自己會捉得更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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